【日本研究】张佩芷：安倍给菅义伟留下两大政治外交难题

作者：张佩芷 成都世通研究院研究员 日本东京大学在读博士

文章原载于《环球时报》英文版  2020年9月17日

原英文标题：Why Suga might have trouble sweetening policies Abe pushed for

9月16日，日本自民党总裁菅义伟当选日本第99任首相。菅义伟被认为在政策路线上缺乏个人特色，这让其上任之后的政策备受瞩目，尤其是他在外交和军事政策上是否会继承安倍晋三的政治遗产还存在诸多变数。

安倍给菅义伟留下的两大难题，一个是修宪问题，一个是国家安全政策，这两者其实是紧密相连的。

在近八年任期中，安倍一直试图通过修改和重新解释宪法，增强日本的军事实力，以应对日益升级的周边安全形势，并回应美国的战略要求。2014年安倍强行修改宪法解释，2018年年底日本出台新版《防卫计划大纲》等种种迹象表明，日本战后以来一直奉行的“专守防卫”政策已经遭到实质性破坏。

有关分析称，针对日本最为恐惧的导弹袭击，日本一直企图能建立“先发制人”打击对方导弹基地的军事实力。在今年6月放弃被认为是针对朝鲜导弹威胁的“宙斯盾”部署计划以来，日本政府一直在寻找替代方案。本月11日，安倍宣布将在年底前制定新的导弹防御计划，称日本仍旧需要扩大导弹武器库以保有威慑力量。

日本所谓“威慑导向”的防御战略实质上是试图提升日本的军事打击能力。据日本时事通讯社报道，日本计划在2022年3月之前采购射程约500公里的防区外导弹。据悉，此次采购的导弹将会安装于F-35隐形战斗机上，届时日本的军事实力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这暴露了日本真实的野心。另外，此次日本的导弹购买计划显然最大的卖家是美国，这说明日本其实也在利用美国，抓住机会发展进攻性力量。

美国也在密切观望菅政权的对华态度和外交政策走向，此后，美国估计会将此作为一个早晚必须明确的问题对日本施压，这也是新上任的菅义伟不得不面对的外交课题。日本《产经新闻》的报道称，对于建立所谓“亚洲版北约”的构想，菅义伟以“这必然会形成反华包围圈”为由持否定态度。随后，在上任后首次记者发布会中，菅义伟强调了要以日美同盟为基础，发展安倍提出的“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然后才是要与中俄等邻国构筑稳定关系。11月的美国大选结果增加了不确定因素，但无论谁当选美国总统，以日美同盟为基轴进行外交考量，在安全保障上与美国步调一致，这一基本路线应该不会改变。

美国向日本出售武器也好，推动日本修宪也好，其本质无非是想继续将日本绑在美国的战车之上，让日本可以继续为美国扩张世界霸权服务。今后日本外交政策若是走向强硬，甚至重新考虑修宪，只会让日本与周边国家的关系更加紧张，将自身陷于不利境地，同时让美国对亚洲“分而治之”的不良企图得逞，这不符合亚洲经济一体化的历史潮流，也不符合目前日本民众珍视和平的主流民意。如何平衡日美同盟基本路线以及日本同周边国家的关系，是菅义伟政府在外交上面临的最大挑战。新一届日本领导人能否保持清醒，经受住考验，还有待时间验证。

菅义伟当选首相前，在9月13日和在野党的国会讨论中曾谈及宪法修改问题，称要“以政府名义进行挑战”，随后又改口称“从自民党总裁的立场挑战”。菅义伟对于修宪的态度由此可以窥得一二。综合菅义伟任内阁官房长官时的表现可以看出，其政治性格较为谨慎、务实，但是，此前菅义伟针对日本国内消费税增税问题前后摇摆的发言，都显示了其在政策发言上的不稳定性。

菅政府若要延续安倍路线执意修宪，还会面临来自国内的重重困难。修宪需要经历漫长而复杂的国会审议程序，并且需要通过投票与民众达成共识。15日，日本立宪民主党、国民民主党以及其它一些在野党重组成为新的“立宪民主党”。此前，作为日本最大的在野党的立宪民主党就是安倍政策的最大反对营垒，可以想见今后菅政府的政策也将面临在野党的掣肘。

菅义伟在当选自民党总裁之际曾称要建立一个“民众信赖的政府”。在即将开始的任期中，如何增强政策的透明度和政府的解释说明能力也是考验菅义伟执政能力的重要指标，菅政府若言而无信，处理不好修宪和国家安全保障问题，那必将与日本国民的利益背道而驰。日本若是重启修宪，定会引发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响，加重亚太地区紧张局势和安全困境。在疫情的冲击和中美对立激化的大背景之下，解决疫情和复苏日本经济两座大山压在菅政府的头上，谈修宪问题不仅不合时宜，而且为时过早。菅义伟被认为缺乏外交经验和安倍那样娴熟的外交技巧，他将把日本带向何方，历史会给我们答案。